monk

簡單點,簡單點

李珺

「一條蔥而已,用手拿就可以了,不用膠袋啦!」我婉拒賣菜的大嬸,「環保哈!」「我怕你說我小器而已,連一個袋子都不給你。」菜嬸嬸笑著說,卻讓我有說不出的無奈。不由得想起初中時候,某次隨手關燈,卻遇一個同學嘲笑:「那麼省幹什麼,開燈又輪不到你出錢?」我無語,有時候好容易的事情並不容易做。

我以前有個宿友,晚上一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大叫:「好熱啊,好熱啊,熱死我啦!」若是發現沒開空調就會大叫:「點解唔開空調啊?!」,若是開了空調,則是:「搞咩啊,搞咩啊,幾度啊?25度想熱死我咩!」全宿舍對她無語。其實,幾百年前人類沒有空調不是一樣照過嗎?又何時輪到你熱死呢?

話說幾年前我的高中沒裝空調,大熱天大家就開窗開風扇,一邊抱怨「好熱」,一邊噓老師講的「心靜自然涼」。雖然難受了點,但夏天嘛,就是這樣的啦!近幾年,學校裝上空調,大家在為之感動的時候,災難也隨之而來。首先是對空調的依賴,早上一來到教室,就有同學大開空調,門窗緊鎖,在教室裏焗了一個晚上的污濁空氣,出不去,清晨新鮮者又進不來。更恐怖的是,體育課完後,再回到這個封閉的教室,臭汗味,臭腳味,走珠抑汗香水味,暈死了!但就是暈死也不能熱死,堅持開空調,享受空調裏面散發出來的奇怪細菌,助長正在發酵汗味因素。你ok牌襪子裏散發的熱氣,我聞,我那剛消化完紅燒肉出來的胃氣,你吸,哇,有福同享,雙宿雙棲!

有時下雨外頭比室內還涼快,大部份同學仍然要開空調,「開空調涼快舒服」的概念已經根深蒂固,再加上電費又輪不到同學們埋單,更是氣焰囂張,氣壯山河地開了。空調提供的空氣與大自然的空氣,就像是乾燥奶粉與新鮮純牛奶的關係,何如?人工的總比不上自然的來得真誠,愜意唄!但是,前者貌似科技含量更高一點,卻顯得更高級一點,殊不知,天生的才是強生的。

邀我去看電影唱K吃飯逛街,我說不如去看日出爬山野餐採風啊!有次我媽咪的同事拉媽咪和我去pub玩,在「bong chi bong chi」的音樂中,四處飛射的閃光下,扭啊扭,搖啊搖,甩掉煩惱,踢開憂愁,壓力拜拜。但這一夜的狂歡之後呢?第二天早上醒來,頭昏腦脹,比原來還要辛苦,結果頗為後悔那晚出去。還是懷念和朋友們單純地去爬個山仔,在青翠的竹林之間讓煩憂釋放,在鳥語花香之間陶冶情操,也讓那整天吸汽車灰,樓宇塵的肺好好放鬆一下。

我覺得人真的要經常到自然中去走走,那裏的哲理簡單明瞭,生活中的爭吵,追逐都將於此付諸一笑,因為飯添多了而同媽媽吵架真是無聊。在大山大江,大天大海,大地大葉之間釋放,予環境和平,予自己和平。一個富翁問一個漁民:「你怎麼不像我一樣去賺大筆的錢,然後在這裏享受沙灘陽光?」漁民說:「我不是一直都在做你們最終要做的事情嗎?」愈是真理愈是簡單,可惜我們總是看不清,向著複雜的方向不斷發展,有次我驚訝我的英文外教那部黑白屏手機,他卻笑著說:「我只是用來發發短信,打打電話,其他功能會令我頭大。」確實,這個社會產生了很多不需要的東西,但是華麗的外表會令人們想要。

以前我小學時候很喜歡去精品店淘寶,一逛就是三四個小時,掛飾,絲帶,公仔,統統搜羅回學校和其他女同學一起斟酌一番。現在長大了,對精品店真的就是「敬而遠之」,見到頭都大,受夠了「花半個鐘時間左挑右揀結果還是買回最早看到的那個」的經歷,瑣碎的東西買回來放家裏多了,免不了看了心煩,哪經得起時間的考驗?遲早撇。消耗了資源,又沒實現什麼用處。

城市人說鄉下人生活貧窮,好慘,但都市生活也有它的浮誇,破碎而不能自救,商品膨脹的年代裏大家浮游,在這快節奏的大環境,大潮流中找不到真實,所以我經常被無奈告知「你長大就明瞭」,我於是希望我永遠是個孩子,永遠都不要明白。最搞笑的是,在這一切紛亂,忙亂,掙扎之後,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擁有一個簡短單的願望,去一個自然風光獨好的地方享受晚年,面對人生的真諦。這種反樸歸真的趨勢其實愈來愈明顯,愈來愈早。

不過,既然這世界的發展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,也就沒什麼太多好猶豫了,就盡力將發展維持在一個良好的狀態唄!這也是環保所能帶來的啊。環保是舒適的環保,不是要你熱到飛起,都不給開空調,不是要你呼吸少點以減少CO2的排出,緩解全球暖化,不是要你節省資源節省到抹屎只能用手指,而是不時去青山綠水中行走一下,回到 concrete jungle 後帶著你與大自然的這份友誼,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
資源滿足需要,而不是欲望,其實環保講到最後就是盡量簡單地生活,簡單點,簡單點,看看我們有沒有那樣的智慧與勇氣吧!